第73章
??夏侯般等待着楚祯接下来的回答,却什么都没有等到。 ??“骗子……”夏侯般带上了哭腔。 ??“你别哭啊,我知道你是谁,张三李四王五……无论你的名字是什么,你都是我幼年最好的朋友。” ??夏侯般不开口。 ??楚祯心中大喊坏了坏了,连忙继续解释:“我早已不记得自己的名姓,却依稀记得身边爱我的父亲、弟弟,甚至不那么爱我的姨娘。当然还有你与净舟。名姓似乎,也并无那么重要。” ??“不重要吗?”夏侯虞问,“那为何,你数次问我,护你周全之人的名姓?” ??楚祯心尖一缩,肌肤战栗,久久不能言语。 ??慌乱中,楚祯向腰间无意识摸去,触及一片温热。他仔细摩挲,是一块冰冷的玉佩。 ??它冰冷坚硬,上面还能摸出些许不平,似是什么洒在上面经过许久的干涸。 ??楚祯嗅了嗅手指,是血。 ??他犹然记得,这块玉佩是有另一半的。 ??而这对玉佩属于两人,其中一块属于他自己,另一块——也就是这枚带血的……他只能回忆起模糊的身影。这身影忽大忽小,忽年少忽年长,怎样思索,终是忆不起来。 ??忆着忆着,楚祯的头倏然剧痛,这一痛,更多的事物在抽离。 ??夏侯般见楚祯不对劲,立刻掰正楚祯的身体,大喊:“别想了!别想了!我不该问的!楚祯!” ??“楚祯……” ??楚祯迷茫睁眼,半晌,嘴角微勾,道:“我似是有另一个名字。” ??“什么?”夏侯般的心刚落下,不解问道。 ??楚祯虽能看见些许光亮,但眼前却已不甚清晰了。 ??楚祯唯独能费力瞧出的,是眼前的夏侯般皱成包子的神态。他噗嗤笑出声。 ??“乐怡船你可有法子上去?”楚祯问道。 ??夏侯般一脸莫名其妙:“曾经都是我求着你带我……” ??夏侯般登时住了嘴,因为他看见了楚祯狡黠的目光,尽管那目光已经黯淡无光。 ??“你……”夏侯般气到无奈,“你怎么……” ??楚祯不好意思地笑着,“看来我是那里的常客,带我去吧,我想去找那个……叫我——飞飞的人。” ??“不行!”夏侯般一口否决,甚至站了起来。 ??“为何?” ??“虞净舟他千叮咛万嘱咐我要保护好你,我不能再……不能再……” ??“不能再什么?”楚祯不解。 ??夏侯般说不出口。 ??要他如何当着一个已经忘却半数前尘往事的人面前,说他是害他如今模样的人。 ??就在夏侯般痛苦纠结之时,楚祯突然沉沉道。 ??“我知道我时日无多,最后一次,最后一次求你。” ??夏侯般的心猛地被石锤击打一般,闷痛。 ??在夏侯般的记忆里,楚祯从未有过如此示弱的时刻,甚至周帝那里得来了许多可解百毒的良药,楚祯都从未求过夏侯般。 ??就连楚谦被扣宫中,楚祯前去面见周帝,都未曾说出“求”这个字。 ??如今…… ??“好!”夏侯般答应道。 ??夏侯般话音刚落,楚祯方才无助的神情荡然无存。 ??此时,夏侯般才后知后觉,楚祯在耍他。 ??“你!你……”夏侯般看着这样的楚祯意外失了神,“你真的忘记了很多吗?” ??后半句话,夏侯般未当着楚祯的面问,他望着楚祯扶着墙慢慢踱步至庭院背影,喃喃自语。 ??出门前,夏侯般几乎将楚祯从头裹到脚,甚至给楚祯贴了几缕假胡须。 ??在楚祯尚年轻的面容上,说不出的违和。 ??楚祯却高兴地摸来摸去。 ??“我事先跟你说好,你要找的人,并不在乐怡船。”夏侯般拦住楚祯走向马车的步伐。 ??“那他在何处?” ??夏侯般一下子哽住,他答应了夏侯虞,断不能对任何人说出他的去向,若楚祯问,便…… ??“我也不知,你只需知晓,他会回来。”夏侯般一口气说完,长松了一口气,那样子,生怕旁人不知他是在扯谎。 ??楚祯眉眼弯弯,微笑着,并未反驳。 ??他只答道:“好,我知道了。” ??马车慢慢行进着,这一路走了多久,夏侯般便与陈侍卫嘱咐了多久。 ??待他们行至乐怡船前,又见当年红绸之题。 ??楚祯眯起眼睛,方要询问是何题,便被夏侯般从侧门,带入了乐怡船中。 ??一位姑娘出现在楚祯面前,模模糊糊的,只能看清是个婀娜多姿的美人。 ??只见这美人方一见到楚祯,便抑制不住转身抹泪。 ??“姑娘莫哭。”楚祯从容道。 ??姑娘一愣,望向夏侯般,夏侯般沉默点头。 ??“楚公子,我是艳春。” ??“艳春姑娘,我记得你。”楚祯笑着说。 ??夏侯般轻叹一口气,似玩笑似恼怒地说:“你倒是能记得该记得的人。” ??几人未哄堂大笑,之间气氛却也缓和了不少。 ??楚祯与夏侯般被安排在了二层阁楼上,下面演的,是那曲《蝶恋花》。 ??“永夜恹恹欢意少。空梦长安,认取长安道……可怜春似人将老。” ??唱词悠扬婉转,楚祯听在心里直觉熟悉,依稀能跟着曲调哼唱两句。 ??楼下艳春姑娘舞姿优美,唱腔高昂,几起几落,皆有听客高声欢呼,鼓掌叫好,更是无数银钱往台上抛。